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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4#} 重新认识 民族文化的何去何从

Horse825

前言

说起建设这个致驯鹿网站,一开始自己手动做推广的时候,很难免会被动或是主动冠上一个“民族文化保护”的帽子,老实说这个说法会让我招架不住,文化保护岂是我一个普通人可以去完美实现的事,我所做的,其实只是收集许多有能力(保护文化)的人所纪录的而已。

在观看了许多的影像之后,我也会因为这些视角带给我曾经从未有过的体验,而去重新认识“保护”这个词。“保护”给人感觉像是把物体团团围住,阻碍外界的伤害的一个动作。但也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并不适合所有事物。就像市场买回来的土豆,放冰箱会冻坏,放塑料袋或纸箱里会闷出芽,这些都会让土豆变得不再能食用。最好的办法,就是随意丢在一角,反而能保存得长久。

这个比喻也许不太恰当,但我绝无恶意。

于是在这个网站里搜集的那么多摄影作品/视频作品里,对于大家所表达出来的“民族文化保护”的这件事里,总会看到有一些用苦良心, 一些多此一举,一些惋惜忧伤,一些顺其自然等等,这些调性糅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无以名状的状态,然后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结局与答案的事。

今年4月,在中国民族博物馆举办了首届民族题材纪录片回顾展,其中有一个单元就是鄂伦春百年影像展。我找到了它的映展目录的大部分内容,并按照时间顺序做了以下的展示。

当你可以全部看完这些影片之后,或许,对于“民族文化的何去何从”这件事,你心里就会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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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影像资源均为参考此回顾展的“百年鄂伦春”单元,
再经由致驯鹿网站重新收集编辑。
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谢谢!

 


-鄂伦春百年影像时间轴-


1912-1917 & 1929-1932

RSRcover点击上图,可以观看展出的部分照片。

这个名为RiverStarsReindeer的图片展
展出了1912—1917年之间俄罗斯著名人类学家
谢尔盖·史禄国和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史禄国
以及1929—1932剑桥大学研究生
艾瑟尔·林格伦及其摄影师奥斯卡·马曼
拍摄的关于鄂温克、鄂伦春生活状况的图片。

图像的提供与数字化整理技术由
英国剑桥大学考古学与人类学博物馆(MAA)
圣彼得堡俄罗斯民族学与人类学博物馆(Kunstkamera)主办。

此展览已在2015年4月北京文联剧场以及 9月在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里展出。



1963


杨海光《鄂伦春族》2f738bd4b31c87015f4a9553247f9e2f0608ff83

这部由杨海光导演,
北京科学电影制片厂制作的老黑白片《鄂伦春族》
记录了五十年代鄂伦春族原始的狩猎生产生活方式,
通过鄂伦春人的社会组织“乌力楞”的变迁,
勾画出我国大兴安岭原始森林里,
以狩猎为主的鄂伦春族由家族公社到农村公社的变化,
描绘了由共同劳动、平均分配、
没有阶级逐渐向阶级社会过度的情景。

此片本站暂时找不到完整影片,
但它的许多片段出现在央视制作的《秘境中的兴安岭》一片中。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这里观看。



1992-1993

孙曾田
《最后的山神

LMGcover点击上图,可以观看在线视频。

在20世纪50年代,
中国政府曾帮助鄂伦春族同胞走出森林,
到定居点居住。

而本片纪录了62岁的孟金福是当时中国鄂伦春族最后一位萨满,
因为对山林的依恋他最终带着妻子回到深林里,靠打猎为生。
但此时的深林里树木不断遭到砍伐,动物随之减少,
山下定居的生活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鄂伦春人的习俗,
孟金福怀念山上的岁月,
子辈们却在山下闹市文明中乐享太平……


 
2007

顾桃
神翳

shenyi-logo点击上图,可以观看在线视频。

与《最后的山神》相接应,
独立影片导演顾桃的作品《神翳》,
讲诉的也是一个鄂伦春“最后的萨满”—关扣尼的故事。
在影片里,
顾桃导演更加注重表达一种表面和平里的细微矛盾。

而对于和《最后的山神》同为“最后的萨满”,
导演是这么说的:

那个时期叫“最后的萨满”其实都不是最后,只有没找到的,没有最后的。现在还是有萨满的,只是不再行使职能了。拍摄关扣尼(《神翳》的拍摄对象)不是要拍萨满,《神翳》这个名字就是看不清的神灵之意。本来鄂伦春族拥有原始的崇拜,萨满教是原始宗教,萨满是沟通神灵的媒介,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产生的信仰。

这部片子想要表达的正是这种自身的次序被打破的状态,50年代政府觉得萨满是迷信,完全被破除了。现在这个时代,各个地方又开始发展生态旅游,寻找城市特点,又把萨满变成了地方文化了。关扣尼本来是想做一个家族内部的传承仪式,结果变成了政府操作,变成了一次表演一个项目一场活动。



2008

央视纪录片频道出品
《秘境中的兴安岭》

18cover点击上图,可以观看在线视频。

这部由中央电视台纪录片频道于2008年制作的纪录片,
距离1963年那部黑白的《鄂伦春族》,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 。
摄制组再次走访今天的位于呼玛河畔的鄂伦春族,
看看现今在兴安岭秘境里族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虽然影片摆拍镜头过多,显得某些地方很不自然,
但因为有不少当年黑白片纪录片《鄂伦春族》的珍贵影像,
还有下山定居后的老人吴秀华在河边凿冰等鱼时
随口哼起的鄂伦春小调,
刚好抵消了影片里的一丝丝不自然。



2010

顾桃
《乌鲁布铁》
wlbtcover点击上图,可以观看此片部分片花。

时间来到2010年,
顾桃导演剪辑了另一部鄂伦春民族的新生活,
当家园的深林变成旅游景点,
曾经赖以为生的马匹被摩托车替换,
在某些时刻它们看起来更像家里圈养的宠物。
鄂伦春两代人的各怀心事,让旁观的我们,
有一点惋惜,却也有崭新的期盼。

就如一套古董服饰,经典,温暖,承载了说不完的故事,
却不是当下爆款。


-如何认识民族文化的何去何从-

 

zhihu


知乎网友发帖
“对于正在消亡的某些少数民族文化,应该进行保护还是顺其自然?”

“我力求客观,但绝不冷漠。”
——赖特·米尔斯[
美国社会学家]

看待这种正在消失的少数民族文化,应当将他们置于一种更宽大的文化视野。既要摒弃一种被修饰的政治与经济的视角,也要升华一种纯粹情绪式的个人感伤的视角。

我觉得,对于一个非社会科学学者的个人来说,持有这种视野的最大裨益,莫过于矫正一种以现代为中心的狭隘视野。中国的少数民族文化,和仍然存在的存在于现代世界的非现代文化一样,既然还没有完全消失,必然还具有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保护是一件很无力的事情,因为保护往往由外界力量来主导,权力的博弈往往容易使得保护流于形式,甚至加速其死亡进程。而作为个人,出于能力和意愿的限制,空谈是否需要保护并不切合实际,我们通过那些美好的文字和图景,来认识到一种文化存在与消亡的历程,由此展开对自己拥有的生活的反思和新的注视,我觉得这些足够了。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查看完整答文


有些东西不保护,没了就是一辈子的。

如果你不是少数民族,请不要妄言是非;如果你是少数民族,就请你坚守你血液最原始的信仰。……中国人一直在强调要抛弃陋习,但也一直在恐慌没有信仰,有时候我们真的需要反思一下我们的作为,有些东西是可以改良的,但是是不容抛弃的,对自身的认可是自信的来源,一味学习别人,到最后什么都不是。
——知乎用户 她叫阿嫱   查看完整答文


学术性的干货我无法提供,就单拿我的民族来说吧。

俄罗斯族和汉族的通婚率超过,这是一个被汉化非常严重的民族。
我家是俄罗斯族多于汉族的,所以部分民族习俗还得以保留至今。一些亲戚还有父母的同族朋友,真的是彻底汉化了。对于我们这种民族意识不太强的少数民族,让我们顺其自然再过两代估计就名存实亡了。
——知乎用户  毕安妮突然  查看完整答文

需要别人特别的保护的文化,都是没有生命力的文化。总不能为了保持某种文化逼人保持某种生活方式吧?不过可以用文字、图像、视频之类的方式记录现存的一些文化,对愿意学习传统文化的人应该鼓励。这些都值得政府花一些钱。

——知乎用户 鱼吞舟  查看完整答文


不妨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我们也有自己的乡土文化,跳大神、睡热炕、过年必买一扇猪肉炼油吃肉、必须去亲戚朋友几十家跑几十里地拜年拜到累死、丧事大操大办场面如火灾……你要是现在安安静静地过着市民的生活,还愿意做上面的事儿吗?
所以说,有些事情该淘汰就得淘汰,人要往前看。
给城市里的文明人装原始人跳大神算哪门子文化?
——知乎用户 关毛 查看完整答文


他们没有搞清楚的,是汉化,还是现代化;消逝的是文化,还是贫穷。

驯鹿是他们民族在过去在山上艰难求存时所探索出来的手段,跟隔壁村子祖传养驴种地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因为在山里,满足了某些文化人的猎奇心理,披上文化的虎皮,瞬间高大上了。
保护这个,跟保护田园牧歌的本质是一样的,高中做阅读理解,有一篇文章叫烟雨牛鹜图,作者深刻抒发了对工业化的担忧对种地的喜爱和对炊烟的渴求,作为种过地拉过犁吃过苦受过罪的村里人,那题我一问都没答。
谁特么爱土里刨食,就自己下乡干活去,住着高楼大厦无病呻吟,贱人就是矫情。
——知乎用户  夜寐星城  查看完整答文


对于某些具有所谓圣母心态的人,对待所谓传统文化,应当留心一条,就是:
当地民众既不是人种动物园里的动物,也不是文化博物馆里的文物,他们是活着的人,跟你一样平等。
他们没有义务为你们这些游客的猎奇心态去保留危险、辛苦、贫穷、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你想保留驯鹿文化,你自己上山上驯鹿去呀,别留在有地暖、有自来水、有WiFi的城市里大放厥词,让别人为你的一时心动而吃苦。
——知乎用户 浮生未半  查看完整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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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zhihu.com/question/28884590



结语

我的生活圈里没有少数民族。即便广州也有专门的回族小学和满族小学。

我唯一认识的是位穆斯林,除了不吃猪肉,她和任何一个广州人没有区别,甚至我问她会不会每天朝拜,她都说大概每周一次吧,只有她的母亲才会每天去做。

因为这样,少数民族在我的认识里几乎是个迷。我一直对我在旅行中见到的,或是听朋友说的那些少数民族的好或不好的印象有所保留,没有真正的接触了解或一同生活,就没有相对的发言权。

于是我挑选了上面知乎问答里的几个回答,有赞同民族文化保护的,也有任其自由发展的。但对于我来说,也许还是美国社会学家赖特·米尔斯的那句我力求客观,但绝不冷漠”最能表达我自己的想法吧。

这个专题写到这里,我想起以前在米兰昆德拉的书里看到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话真不错,知乎问答的那张帖子里,每一个回答我都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都不对,到最后,除了让人见识了各抒己见,百家争鸣的场面外,没有统一的答案之余,还把自己搞得特别累。

结局并不重要。
何去何从,就让它何从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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