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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犴达罕》纪录片导演:
顾桃
来自内蒙古
做纪录片的人 画画的人 生活的人
纪录片⦅敖鲁古雅.敖鲁古雅⦆⦅雨果的假期⦆等
狩猎文化,消失了。
其实我在看完《忧伤的驯鹿国》时,理解不了“忧伤”这个词,或者说,在逻辑上能明白,但在情感上,却没有一种透彻的体会。直到后来看完《犴达罕》。
犴达罕是大兴安岭里体型最大的动物,也叫驼鹿,它不是驯鹿,我在查阅资料时找到区分它们的方法,就是鹿角,犴的角很大,在角桠间有面积较大的角质的“蹼”连着,而驯鹿的鹿角秀气,像海底的珊瑚一样。影片海报上的文案是这么写犴的:“它威武、敏感、拥有尊严。但近年来,生态的破坏,偷猎的增多,犴达罕也更稀少。”
然而这片子不是讲犴的,它讲的是和犴拥有同样品性和遭遇的鄂温克使鹿人维佳,这个看起来终日不修边幅,醉醺醺的猎人,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能画画能写诗的艺术家。
说到醉酒,我想起我家附近有个海军部队,部队外有几家饭店,以前晚自修回家的路上都会看到三三两两醉成烂泥的海军在路边一边摔瓶子一边说疯话,因为那些见闻,我一直觉得,“酒后吐真言”无非也是一句疯话而已。但现在我想这句话也可以是真的,因为我私心地很想看到影片里维佳喝醉的样子,那些他打着酒嗝,一字一句吐露的话语或诗句,竟是非常的美丽淳朴。
有些人会借这片子抨击相关单位,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犴达罕》获得去年年底金马奖最佳纪录片的提名时,豆瓣就删除了这片子的收录条目。鄂温克人在2003年被全面缴枪禁猎之后,过着魂不守舍的日子,一个猎人不能打猎了,便唯有日日喝酒打发时间与忧愁。据说维佳的母亲芭拉杰伊,因为民族自尊心极强的原因,一直不高兴导演顾桃把醉醺醺的鄂温克人一次又一次得收录在镜头里面。然而我明白,也不会把这样一群醉汉形象和鄂温克人划上等号,鄂温克人眼看自己的民族和文化日益息微,又适应不了社会整体的进步与变革,所以唯有用醉酒,来填补这所有一切的巨大落差。
之前读过刘亮程的《虚土》,那是一个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故事,所以当我看到维佳喝醉后在雪地里说着话时,我觉得他就是醒的。而他醒的时候,看到周围都变得不认得了,所以那也就他的梦境。梦里喝酒昏睡。梦里醉酒后是现实,也只有那现实,才能让他说出最真实的话语。
在翻阅所有我能找到的鄂温克资料的时候,不管是小说,或者文献,我总会想起维佳的那句话:非常惭愧,非常遗憾,非常抱歉,狩猎文化,竟在我们这一代人里消失了。
我想,就是这句话,那“忧伤”,真是钻心了。
非常巧的,在我为这个网站和博客准备内容的时候,我城的《羊城晚报》也适时地刊登了一整版关于敖鲁古雅冷极节的专题,我满心欢喜的看了一段开首语,却再也没兴趣看下去。他们是这样写的:“鄂温克人驾着他们的驯鹿,装扮成圣诞老人前来助兴,原来西方的圣诞老人一直住在中国根河。”
如果我是一个对自己文化无能为力,但又因为要求生而又不得不对别人文化顺从的鄂温克人,我会很反感这样的说辞的。
这话刚入眼,我就想到《犴达罕》里最后的画面:维佳在站雪地里,醉意未消,他说:“如果有更文明世界的警察向我开枪,那就,开枪吧。”
我想,那位“更文明世界的警察”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