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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集3#}冻土荒原的驯鹿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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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佩服这些闯入冰天雪地里的摄影师们,带给我们一帧又一帧如童话般的驯鹿国度的梦幻景色。这次记录的是西伯利亚萨哈共和国里多尔干驯鹿部落,意大利女摄影师Livia Monami跟随着这一族的牧人生活了三个多月,用纸笔和相机,记录了在世界最寒冷的角落里生活的牧人们,最真实与最勇敢的生活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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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全部图片源自 http://www.liviamonami.com/


摄影师资料:

bio
Livia Monami
来自意大利罗马,大学学习生物学。
1989年开始从事摄影师和记者这一行业,
她非常关注地球上的濒危的少数民族和游牧部落。

除了到访过最寒冷最少人居住的西伯利亚地区,
她还曾经到访过中国的贵州的少数民族,其作品展示请点击这里

Livia Monami的摄影报道通常都在意大利和国外最著名的杂志上刊登。
在过去的十一年里,她也一直为学生开展跨文化教育研讨会,帮助学生
们掌握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公民”。


西伯利亚 冻土荒原的驯鹿部落
撰文/Livia Monami 翻译/Yinran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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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伯利亚广袤的冻土荒原上,面对“严寒”这个强敌,能做的就是默默防守,倾尽全力以求生存。如果成功了,要么因为你是英雄好汉,要么因为你遇到了奇迹。而以驯鹿为生依然过着游牧生活的多尔干人无疑属于前者。

在和多尔干牧人一起生活了3个月后,我以这段话作为笔记的结尾:“在西伯利亚冻土荒原上,俄罗斯萨哈(雅库特)共和国境内。2月份气温骤降到零下53摄氏度。在这样的环境中,长途跋涉后想要生存下来,需要你有粗犷的性情、清醒的头脑,并且严于律己,无论是对自己的身体还是灵魂。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这些都是冰原上至关重要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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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指南针,没有任何指方向的器具,他有的仅是对眼前的冰雪的最为敏锐而深邃的洞察。

32岁的伊万,是我此行将要拜访的第一位多尔干营地的首领。他驾驶着雪地车,来到小村庄亚瑞昂卡亚(Yuriung-Khaya)迎接我们。回想这一路,我们首先由俄罗斯萨哈共和国的首都雅库茨出发,经过5小时寒冷而颠簸的飞行,抵达了小镇萨斯基拉克(Saskylakh)。之后我们乘吉普车,沿着冰冻的阿纳巴尔河,又走了11小时。前往亚瑞昂卡亚的路上,我们途经北极海边的拉普捷夫。海港里停泊着航船,开春后这漫长的休船期才能结束。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耐心而温顺地等待冬去春来。在西伯利亚,人们没有太多的选择。

西伯利亚占俄罗斯土地面积的67%,拥有三十多个少数民族。萨哈共和国是西伯利亚上最大的行政区,占地310万平方公里,但仅有100万人口。这里一半的土地位于北极圈内,地下常年为永久冻土层。而地表则为活动层,夏天冰融,冬天结冻,可形成约3米厚的冻层。下方的永久冻土层可厚达300至1500米,自一万年前上一个冰期以来,便不曾融化。萨哈境内有一个叫奥伊米亚康(Oimyakon)的小镇,号称“寒极”。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冷的地方,记录中的最低气温达到了零下71摄氏度。

面对“严寒”这个强敌,能做的就是默默防守,倾尽全力以求生存。如果成功了,要么因为你是英雄好汉,要么因为你遇到了奇迹。而多尔干人属于前者。这个民族有着相对较短的历史。17世纪前,勒拿河畔居住着鄂温克族,他们使用当地的雅库特语(源于阿尔泰语系的突厥语)。后来,其中的4支部落向西迁徙,从雅库特地区,来到了现在的泰梅尔自治区。

这群离开了雅库特地区的游牧民族便是多尔干人,而“多尔干”一名,则源自4个部落中一支的名字。如今,多尔干人已不再属于鄂温克或是雅库特,而有了独立的身份。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尽管一些学者认为那是雅库特语的一种方言。除了部族中的长者以外,其他成员都说俄语。据俄罗斯北方土著人民协会(RAIPON)1992年的资料显示,多尔干的人口数量为7330人,其中70%居住在泰梅尔半岛,其余的30%分布在阿纳巴尔河地区的萨哈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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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多尔干人而言,所谓的“近”通常指,鹿拉的雪橇来回十多个小时的路程。在零下50摄氏度风雪交加的天气里,生存才是头等大事。

多尔干人是世界上唯一住在“雪橇屋”里的人,那是一种搭在雪橇上的木制小屋,可以由驯鹿拖着前行。或许是仿造俄罗斯皮毛商的篷车建造的,通常可以容纳三四人。屋内有一个火炉,但是冰原上没有木材。冬天,游牧民族离开冰原,南下搭建营地。在靠近针叶林北端的地方,他们能找到柴火。而在这样的环境里上洗手间同样是生死大事。西伯利亚的卫生间实际上只是间小木棚,通常建在离雪橇屋不远的地方。滴水成冰的厕所里面只有一个在雪里挖的雪洞。虽然厕所是完全封闭的,但是这根本无济于事,我们“办事”的时候还是需要全副武装,戴着帽子手套和厚大衣,和你面对零下45摄氏度的寒冷时没什么区别。上厕所必须尽可能速战速决,否则你的重要部位就会在3分钟内冻僵。因此晚上上床之前,我们尽可能避免喝茶或者其他任何可以导致起夜的东西。洗澡对于我们而言,完全变成了一种“选项”。当不得不洗漱一下的时候,我和助手玛丽亚就只能欺负翻译博尔德,他是探险队里唯一的男性,让他站在雪橇屋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我们在屋里尽可能快地梳洗一下。这时候洗头发就成了一项集体劳动,而且通常都在因暴风雪来袭而无处可去的时候。但是不管洗什么,第一件事都是确定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冰和木柴。

过去多尔干人捕鹿为生,但如今他们开始饲养驯鹿,其皮肉在西伯利亚广受欢迎。在阿纳巴尔河流域内,约有两万头驯鹿,这意味着7支养鹿队各有3000头。尽管苏联解体,冰原上大部分家庭依旧依靠政府的工资维持生计。政府才是驯鹿的所有者,也是这片石油和钻石沃土的主人(俄罗斯99%的钻石产自这里,而该国钻石产量占世界的25%)。尽管有诸多限制,俄罗斯联邦政府也通过了一些法案,似乎有利于这些土著人民自力更生。法律规定,多尔干人可以自由组建私有合作社(与加拿大对因纽特人的政策相似),以此保护当地居民的传统文化和经济形态。但牧民们缺乏经济援助,无法获得贷款。正如一位老猎人对我说的,他们的“工资时有时无”,与苏联时期比,工资则更少了。因此,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创建这样的合作社。此外,政府还削减了社会基建的发展基金,当下也没有法律让牧民们能直接获得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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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的父亲阿诺夫里没钱买更多的驯鹿,在为政府饲养的3000头鹿中,他仅拥有其中的20头。当需要鹿肉喂养家人时,他不得不到野外打猎,或是宰杀自己拥有的那几头。每天破晓时分,老阿诺已在冰雪中工作,坚毅的面庞显得格外骄傲。像饲养的驯鹿一般,他也遵循四季的节奏生活。在儿子的协助下,他用套索将驯鹿拴在雪橇前。这些负责拉车的驯鹿为数不多,每天都用来帮助他们放牧,将鹿群带到草场又再带回来。当肉眼已看不清远处的驯鹿时,就得迁移营地了,因为附近的草已所剩无几。冬天,多尔干人根据草场的状况,每15天搬一次营地。到了夏天,草料充足,驯鹿不必在冰雪中四处寻草吃。那时候牧民和家人团聚,营地也变得人声鼎沸。冬天,为了方便小孩上学,妇女带着孩子,来到萨斯基拉克或亚瑞昂卡亚的村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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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们热爱户外生活。他们的雪橇屋仅是为了求生存的庇护所。但他们真正的家园,却是那片无边无际,却也令他们无所畏惧的茫茫冰原。

我们住在他们的一个雪橇屋里。每间屋外,都有满满一雪橇的冰块,这是每家每户的生活用水。这水十分珍贵,通常仅够喝3天。之后人们得行3小时路,到冰湖里取水。牧民们确信驯鹿没有污染当地的水源,饮用水和洗衣用水都十分清洁。他们爱吃烤熟的鹿肉,味道鲜美,易于消化。或是配上面粉制作面包和面条。另外,一种冰冻的生鱼(Straganina)也是冰原上的美味,切成长条,蘸盐来吃。新鲜鹿肝和鹿腰子也颇受欢迎。这种生鱼有助于储存热量和能量。营地里的人对我说我应该不停地吃鱼,但我几乎忽略了这个忠告。旅行中,我总是携带一些大米、扁豆、帕玛森奶酪和干果,我始终没法使自己适应旅途中的食物。但在这雪原上,你没有选择。我带的食物一无是处,如果我不吃游牧民族的食物,那是很危险的。我观察自己身体,它的反应、行为,看它是否遵从我的指令。这是一个真正的突破,我发现其实我对自己的身体所知甚少。有时候,不是身体而是大脑不能忍受:在一天的劳作之后,你准备好一切,但是就是没有力量动手。你心里明白,炉子还没有准备好做饭。你应该按照程序砍下一些冰块,劈出柴火,点起炉子,等待冰雪融化,然后开始做饭。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有时疲惫的身体根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但欺骗或背叛身体是不可能的。身体不再要求我追求口腹之快或者尊重以往的饮食习惯,因为它没有选择,它必须好好活下去,它必须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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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营地的最后一夜,同往常一样,我走出屋外遥望空中的北极光。天空像一场盛宴,北极光像银白的丝绸在静谧中轻轻摇摆。炊烟不再升起,所有人渐入梦乡。一小道光划过天空,照亮了一间小屋的窗子。特里冯住在里面,他还没有入睡。借着烛光,他用古老的木制工具,认真地帮我清洗白狐皮。我没有把这个画面用镜头捕捉下来,而是把它当成一个秘密,珍藏在心底。

文章来源:《新旅行》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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